業餘的熱忱與困惑
文/口述歷史計畫召集人 張帆人
大約一年半前，耕莘基金會董事長，也是百達人人協會前理事長，中山大學企管所高明瑞教授，跟我提到希望能為耶穌會士進行口述歷史採訪，以留下珍貴的福傳故事。
五十多年前，大陸赤化，一群來自世界各地的耶穌會士抵達台灣。他們本著修會四、五百年的傳承和智慧，選擇去做社會需要但卻乏人問津的事情，無條件的為社會弱勢者服務。
會士們一不為名，二不求利，三不爭權。一旦投入就是一輩子的奉獻，這樣的典範，和台灣當前的風氣：急功好利，一窩風地炒短線，完全背道而馳。
高教授感慨地指出，這些會士的表現正是現世的「活菩薩」；即使他們信奉的是天主教，甚至還是外國人！
時光飛逝，物換星移，多少個春秋過去，會士們老了、病了，有些也離開人世了。一本本懷念他們的文集陸陸續續問世，我知道並收集的就有：《葡萄美酒香醇時》（張志宏神父）、《緬懷杜華》（杜華神父）、《走過風火人生》（王敬弘神父）、《春風十里百花香》（陳百希神父）、《宣揚天國的榮耀》（宣國榮神父）…。我想，與其在會士們升天後，表示我們的感恩與嚮往，何不趁著他們在世的日子，對他們多一些認識，更全面深入地了解其成長背景與價值理念，從而激勵自己多一分師法呢？
將這樣的構想與朋友聊，很容易就得到認同和共鳴：這真是一件值得做的事！之後也請教幾位專業人士，期望能說動他們出面領導口述歷史的推展。從他們的回應，構想得到十足的肯定和鼓勵；在點頭應允上，卻因著各式各樣的因素，僅得到樂於從旁協助的承諾。
幾經分辨後，我和我的牽手戴台馨遂決定接受耕莘文教基金會的委託，成為「耶穌會士在台福傳口述歷史專案」計畫的召集人。我的專業是電機，對於歷史掌故雖有興趣，卻是不折不扣的業餘者。戴台馨的專業是經濟，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。想必是聖神的感動吧，與基金會同仁以及熱心志工們的幾次腦力激盪和討論後，我們定下了這樣的目標：以三年為期，號召志工組成團隊，為十來位耶穌會士出版十幾本口述歷史系列書籍，每本書大約八到十二萬字左右，再配上相關的相片。
我們的夢想是在2010年舉辦一場口述歷史系列新書的發表會，期望吸引教友和社會人士的眼光，因著會士們的生命歷程而了解耶穌會的理念，以及耶穌基督普世愛人的精神。
如何選擇受訪神父呢？我們試擬了三項原則：一、重要性，二、緊迫性，三、可行性。為避免將來的十幾本書全是年長老邁的會士，我們也刻意專訪一兩位壯年的會士。
組織架構上，耕莘基金會是主要的平台，在行政、財務、文宣、印書及場地等大力支援。百達人人協會承諾部分經費。神修小會會員與堂區教友等是成人志工的骨幹，大專基督生活團和大專同學會是工讀生的來源。
實際上運作時，志工團隊負責錄音、採訪、打字及照片等，另有編輯群將文稿、圖片等編排成書，追溯紀錄影中人及事件。理想的志工團隊由兩位成人志工和一位工讀生組成。工讀生在電腦打字、錄音、照片等庶務上幫忙，可支領工讀金。採訪過程中，志工和工讀生最大的收穫，莫過於藉此機會深切認識一位可敬的會士。此外，歷史學者王仲孚教授慷慨允諾擔任團隊顧問，百達人人協會陳小燕擔任團隊的執行秘書，使執行作業更踏實地進行。
我們這樣的工作，承蒙耶穌會應允而且委請陳宗舜神父從旁協助，將所需的資料提供給志工。陳神父是耶穌會士的檔案總管。
為維繫志工的士氣，我們平均兩個月舉行一次工作會議，藉著各團隊的報告分享，志工們互相鼓勵也彼此觀摩學習。迄今已開了六次工作會議，另外為了提升執行力，我們辦過兩次工作坊。第一次是研習口述歷史的概要，第二次則談到實務上的困惑，以及編輯系列書刊的注意事項。工作會議是對內的，工作坊除了自我陶成，也歡迎有興趣者參與。每次會議的紀錄以及工作坊的講者內容都刊登於耕莘基金會的首頁（www.tiencf.org.tw），點選「口述歷史－資料分享區」即可參閱。
我們的志工都是邊做邊學的，從分享中不難發現，說動會士願意接受訪問，好像是最為困難的一步。會士們的理念價值觀以及曾受過的陶成都很近似，但是他們實際的工作內容卻多采多姿，各不相同；一位會士與另一位會士個性上差異之大，也著實讓人驚訝。而這也許正是天主所創造的多元世界，迷人之處吧！
再者，或許有局外人誤會我們這樣的工作報喜不報憂，難免歌功頌德，失之偏頗。回憶我們的初衷，乃是景仰耶穌會士的高尚情操，可為當前功利社會注入一股清流，因而深盼藉由口述歷史廣為流傳，萬一落入歌功頌德的刻板印象，實在有違當初的期待。最動人的故事必然含有人性真實的一面。福音中主耶穌山園祈禱時痛苦的呼求：「請給我免去這杯罷！」所呈現人性的懼怕心理，撥動了多少人的心弦。如果整部福音只彰顯了耶穌的天主性，永遠的光明理性，必然不會那麼動人。同樣道理，會士若有曲折幽黯的過程，究竟該如何拿捏呢？業餘者的我們從第二次工作坊的學習中，雖然得到一些專家們的啟發和指引，至於實際撰寫的過程，如何運用所學到的原則，還尚待考驗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