讓她變成一隻魚吧。
每次痛苦到要滅頂的時候，舒殷都躲到浴室，替自己調一缸溫度適中的熱水，然後赤裸的浸泡著，像海草一樣放鬆自己，停止呼吸的隱身於熱水中，任由眼淚融入水中。
變成魚吧。
「舒殷！」
軟調的男聲穿透了水，那雙手扶住了她的肩頭，舒殷離開水面，長髮濕漉的服貼在她削瘦的臉頰上，而熱水潤紅了她的臉，她的眼眸裡倒映著另一個人。
「不是說不要在這樣子泡在水裡嗎?」
「嗯…對不起，我忘了。」
不，她沒有忘記。
男人放開她，遞上毛巾，自始自終眼裡都沒有任何一絲遐想和慾望，舒殷早知道，但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更顯得痛苦，如果她的對手是女人或許還有一絲希望，可是他對她的注意力，可能還要排在屋內那缸大型的熱帶水族館之後，第一名還是他的同性愛人，永遠都不是同個面孔的各色男孩。
「我出門了，魚我餵好了，早餐妳要吃什麼？我順便買回來給妳。」
「現作的三明治和熱的珍珠奶茶。」
有時候，她會想著一天之中，他也就只有買早餐的十分鐘會全心全意的想在她身上，昂加暐從沒有給她買錯早餐，也從來沒有跟她說買不到這種話，如果這十分鐘也能夠算是愛…，舒殷看著他拿起客廳掛著的風衣，高大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客廳中，然後短暫的關門聲，她的世界又恢復安靜。
這種悲傷她不是早該知道了嗎？
為什麼她還是忍不住想哭的念頭。
任何流言都打擊不了她，這是一開始和昂加暐結婚的時候就做好的準備，可是沒有人告訴她全心全意的愛著一個不愛她的人有這麼辛苦。連他看著水族館裡的魚的神情都比望著她還要專注。
舒殷只是小小的希望，有一天這男人也能夠這麼專注的望著她。
真的，變成一隻魚也好，讓他冷漠的眼神也能染上一絲熱情，專心一致的看著她悠遊… …。
慢慢的，她感覺熱水又全身包覆她，舒殷又再度放鬆直到思緒漸漸模糊為止。
＊＊＊
「舒殷？」
空蕩的屋子沒有任何回音，浴室裡面的浴池內只有一條毛巾浮在水上，水已經冷卻已久，而女主人的臥房仍乾淨整齊，外出鞋也安份的待在鞋櫃裡。
昂加暐看著牆上的鐘，不到九點。沒上班的舒殷會跑去哪裡？
他將她的早餐放在桌几上，將注意力拉回客廳中五彩繽紛的熱帶水族缸，看著他精心擺設的珊瑚、海葵、海星以及各類海水魚類在缸中悠遊，嘴角不禁浮出一抹笑。
「嗯?新的魚?」
一條雪白的發亮的小魚在水中游著，在嫣紅色的珊瑚中顯得晶瑩可愛，他想會不會是昨天舒殷買回來的？等她回來在問她去哪買的，這魚的品種真特別。
昂加暐看著那條魚，用一種專注耽溺的眼神。
也是女人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情感，在變成魚之後。